三颗星星(2/2)
没按楼层,右手抄在兜里,背对她就这样清清冷冷地站着,进来时都不看她是谁呢。
电梯门再次合上。
衡在抬头,目光一点一点从他肩膀向上移,大胆地瞧着他的侧脸,棱角线条特流畅,如切割一般,一丝一毫都不多余,眉浓眼深,鼻子高挺,就是薄唇微微抿着,一如既往的懒于开口讲话。
电梯里十分安静,直接往27楼去,很快,门往两边缓缓打开,不稍作停留,男人迈起稳健步伐就往外走。
“温斯倦!”
衡在喊他一声。
他却不动声色,挺拔的身影走远。
唔,不搭理她。
衡在跑出去,跟在温斯倦身旁走,“你手臂的伤好些了么?”
两人在办公室大门前停下,门两边站着两位穿黑西装的保镖,就是丁战和林夺,齐齐颔首敬道:“倦爷!”
温斯倦侧身,那双漆黑澄亮的眼睛垂着看衡在,“什么伤?”
这问得衡在恍然有些自我怀疑了。
温斯倦不再看她,径自走进办公室,衡在沉沉气,欲跟着进来,却被丁战和林夺挡住。
衡在瞧瞧他俩,语气倒也平和,“温斯倦,你有胆救我,没胆见我么?”
温斯倦便就顿住脚步,一笑,带点嘲弄,回头对丁战和林夺说:“让她进来,把门关上。”
“是,倦爷。”
办公室很宽敞,中间放着一张简洁的办公桌桌,上面有电脑和一摞摞的文件,右边是落地窗户,左边则立着一面偌大壁橱,一半是书,一半是摆设的小物件儿。
衡在瞧了一圈,就随他去落地窗前的沙发那里坐下。
“要喝咖啡还是红茶?”温斯倦客气询问。
他后面的桌台上有咖啡机,衡在再垂眼看看矮几上的茶具,平日里也就拿这个泡龙井铁观音什么的吧,但他既然开口,自己要拒绝就显刻意了,便道:“红茶。”
温斯倦轻轻一嘲,“没现成的,得煮。”
“我等得了。”衡在说。
温斯倦抬眼,目光与衡在淡淡撞上,没什么温度,人便起身去咖啡机那儿,打开电磁炉烧热水,从抽屉里拿红茶包和牛奶出来备用。
衡在没事可做,两手托着下巴看他忙活。
此时窗外的光线明炽透亮,照进来几缕,他的身上晕着一层澄亮如水的光,衬得身形愈发醒目挺秀。
也是没想到回国没多久就在云南遇见他,如果不是那双让她怀念的眼睛,她根本认不出来人。
“这些年,你都在郢城吗?”衡在开口问。
“不全在,”水开了,温斯倦把茶包放下去继续说,“像美国英国,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衡在的心微微沉下去,“总这么跑还挺累人,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公司有国外业务,时不时还是得去处理。”温斯倦说。
“那就是说以后都待在郢城了?”衡在忙问
温斯倦轻佻眉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看情况。”
话搭了几句,衡在就没说了,温斯倦也不言,认真煮茶,俩都默契地没提绯闻的事。
等红茶煮好,温斯倦端过来,刚给她倒上一杯,丁战在此时敲门进来说:“倦爷,几位董事都到了,正在会议室等您。”
“好,我马上过去。”
丁战退出办公室,温斯倦看向衡在,“抱歉,我得去开个会,我派人先送你回去。”
衡在尝了口红茶,微微笑说:“久别重逢,你不打算请我吃顿饭吗?”
温斯倦望她的眸子隽黑深不见底,唇角浮上一丝疏离的笑,“没空。”
“我等你开完会有空就行了呀,”衡在看着他,“你不是给我煮了红茶么?我慢慢品,看里面都加了什么。”
“是从现在开始都没空。”温斯倦强调。
指尖忽顿,衡在犹看他,过半晌后,衡在识趣:“那你去忙吧,我喝完茶就走。”
温斯倦离开,衡在百无聊赖,望着窗外发呆,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的,想到温斯倦对她的冷漠态度,不禁自嘲。
当初两人还在一块那会儿,算不上轰轰烈烈,她那时十六岁,跟上大三的温斯倦早恋,像普通情侣那样,牵手逛街吃东西,看电影约会,单独待着时就拥抱接吻......
温斯倦那时玩电竞,组了一支职业战队进俱乐部,衡在时常会跑去基地看他,给他和队员带吃的,看他在自己的世界里酣畅淋漓地大杀四方。
衡在觉得他是快乐的,可他家里人知道这事后极力反对,命令他回来好好上大学,毕业后回老家考个公务员,再老老实实谈个几年的女朋友然后结婚生孩子,但当时电竞选手这个职业还没被很多人接受,就觉得这是一群只会混网吧的少年,天天不务正业只知道玩游戏,市场也不景气,他的父母甚至跑来郢城劝他,自然,见到衡在这样的姑娘根本喜欢不来,但他护着,最后差点闹到断绝关系的地步,父母撂话再也不会管他,让他自生自灭。
之后温斯倦依然专心搞电竞,衡在陪着他,因着陈清总是忙工作,连衡在这个亲生女儿十天半月都见不上一面,每次联系都是缺钱了就打给助理,别什么事都找我,学校也是陈清安排的寄宿,过节那些衡在都没家回,等温斯倦打完比赛,分到一些奖金,两人就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公寓,衡在周六周日便去小公寓找他,两人时常腻在一起。
温斯倦那时候也是有些混账,腻着腻着就想扒人家姑娘的衣服,可衡在都还没长开呢,他也忍得,脖子以下的都不碰,就这样,他在基地辛苦训练,衡在上学之余跑出来找他约会,俩偷得浮生半日闲,相惺相惜的日子过得飞快且快乐。
直到后来温斯倦去打国际赛,得离开一阵,周末衡在还是会到小公寓去,过了半月,离温斯倦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但平静的生活状态很快被打破,那天她买了堆零食回公寓,陈清就站在门口,身后有四名保镖,把她在学校的东西都收了过来,不管她反抗,将她强制带去了美国。
......
衡在再睁开眼睛,窗外夜色已深,华灯斑斓,交错的街道车水马龙,一幅繁繁向荣之景。
温斯倦在办公桌桌前坐着,头微垂,眉目深沉,似在思考事情,如葱长般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页页翻着文件。
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衡在心头一热,坐起,盯着他看一会儿,原来自己靠着沙发竟睡着了。
温斯倦签署完文件,这才抬起头悠悠望向这边。
“谢谢你的毯子。”
衡在把毯子叠好,拿过来放在办公桌上。
“不客气,这是秘书拿上来的。”温斯倦淡淡道。
“那也谢了,你是老板,”衡在把鸭舌帽戴上,冲他抿出一个干净的笑容,“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温斯倦,再见。”
“再见。”
温斯倦静静地看着她。
等人离开没一会儿,林夺敲门进来,将一只精雕木盒放在温斯倦面前,“这是马爷要的红丝砚。”
温斯倦打开瞧了眼,再合上,“人走了没?”
“刚出大厦,但看样子似乎没开车过来。”林夺说。
温斯倦面无表情,瞳孔寂静得如深山古潭,过了他半晌开口,嗓音平静而微凉。
“你和丁战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