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林 一州之首(2/2)
几人朝着总管府内而进。
这总管府十分之大,分立有数部,府内办事官员皆面色紧张,行色匆匆。其内氛围与之前俞府极其不同,严肃压抑,很有气势。可能是气氛所致,一行人默默无语的往前走。只那淮子望频频走到二公子身边,嘴唇几番煽动,语言又止的。
二公子看淮子望一副急不可耐想要邀他细谈的表情,心知自己之前所布事宜已经到位。向他安慰般的一笑,揽着怀内柔儿加快了脚步。淮子望看他也有意配合自己,但仍顾忌此行外人太多,强忍着没将口中之话说出来。
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总管府内堂之上。这次俞锦斓与葛慈却像是约好了似得,同时坐在了次席上。秀儿则照这今早二公子用餐时吩咐她所说的,站于总管府内堂最远处的一个角落。
柔儿自下轿时便一直被二公子牢牢牵着,现在更是直接拽着她往那主座上坐。
淮子望心怀有事,十分忐忑,坐下便要开口求助。可见着柔儿仍被二公子圈在怀中,不禁露出了几分尴尬神色。想劝服二公子将柔儿带到别座。二公子何等聪慧之人,他还没开口便知他要说些什么,笑着道:
“淮大人,不必担心。我这小妾,对咱们日后所行之事情有颇多宜处。况且又是个傻子,听不懂咱们所言何事,不必防着她。”
淮子望与葛慈不同,不知道二公子是何等的说一不二。凭着自己看人的经验,认定眼前这个纯衣候是个脾气温和,体恤下官的闲散王爷。仍想开口劝使他将柔儿支到一旁。但听到二公子话中后段所说,又为他那句“颇多宜处“”而感到些微动摇。
可他哪里知道,二公子那句话完全是随口敷衍他的。他之所以非要把柔儿带在身旁,无非是因为昨日俞夫人之事让柔儿一日之间添了许多无用的繁杂心思,变着法儿似和他闹别扭,让他很不愉快,于是打定主意,尽量让柔儿呆在自己身边,与别人少做接触。
这屏蔽的范围甚至也包含了秀儿。本来二公子认为依秀儿的性格而言,是不会向柔儿灌输什么令人不快的俗事杂念的,一开始并无意控制她俩呆在一起的时间。但根据昨晚给柔儿修剪指甲之时她那一番表现,以及今早他在房察觉的那股微妙的气氛,他意识到柔儿对秀儿那种母性已经迅速的产生了一种依恋。
二公子对这种只会诞生在女性之间的怪异亲情打从心底里感到不悦。他知道这种依恋产生的速度之快,强度之大,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很快便会树立起一层看不清楚的膜罩,将他彻底隔离在外。且就算不顾大局的将秀儿强行自柔儿身边拉开也并没有效用。只会让那层怪异的情感彻底变成一层硬壳。
这种妨碍自己的东西一定要从内部打破才行。
二公子就像是再次向淮子望承诺一般,对着他笑了笑,轻轻摸了摸柔儿的头顶。
淮子望随着二公子的眼光向着柔儿处移去。见柔儿仍旧低垂着头,半张着嘴玩耍着手中的兔形毛球,与沉迷于玩具的稚童别无二致。发觉两人都盯着她看,带着几分羞涩的侧过身体,虽半张脸都埋到了二公子衣襟处,但仍捏着手中之物不放。
淮子望看她这个样子,不像是装傻。又有要紧事要向眼前这个侯爷询问,但心下还有些顾虑,便欲言又止的说道:
“侯爷,不知我的事情,您可有法子......”
二公子当然知道他所谓的是何事,也懒得与他绕弯子。笑着道:
“淮大人不必担心,到时我自有解决的法子。不过......这处不好说。一会儿我们去林场的路上,我俩人再另行商议。”
淮子望听他这么说,以为他一会就会将柔儿支开,心中巨担放下了些许。但仍有些忐忑不耐,立马起身命人准备出行,边走边对着他说:
“那咱们路上再说。”
二公子见他那样子,心中暗笑。放开柔儿站起身来,踱步到了葛慈、俞锦斓、两人面前,笑着道:
“俞大人,昨日我们这一行几人在大人府中多有叨扰,又劳烦你大清早时便来此苦等。实在是不好意思。葛大人恰好也有官事要劳烦你与他相商,今日那林场查探之事,便不劳您再去了。”
二公子看俞锦斓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有些不快,心中暗诽俞锦斓的多疑。又对一旁的葛慈道:
“葛大人,林场与这里隔得稍远些。等下你与俞大人他们将事宜核对清楚之后,请自回酒楼内。不必等我了......”
然后稍稍提声道:
“一会儿詹大人要是到了,代我想他问好。”
俞锦斓听到二公子这么说,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些,与葛慈一同向着二公子颔首。
俞锦斓何等精明的人,他父亲又是靠着林场伐木有功才升的官儿。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先前,他见二公子与淮子望有意让葛慈拖住自己,心中十分的不满。
俞锦斓入仕不过几年,便坐上了这个位置,虽比不上他弟弟,但也捞得盆满钵满,算是十分顺遂。可与他爹不同,他可有个不好对付的同僚,詹青。
詹青此人不但名字与他弟弟相似,和他也是同样的不对付。两人在淮子望麾下,时常的勾心斗角,互相下绊。一开始俞锦斓以为二公子与淮子望两人故意用葛慈将自己撇开,为的是与詹青三人共商林场秘事。心中不满几乎快要溢出胸口,难得的反映在了脸上。
可如今听二公子一说,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詹青不过是因为没被淮子望通知早到,而来的有些迟而已。当他发现淮子望还是要更看重自己一些时,俞锦斓心下放松,倒有了些多余精力,关心起自己的上级起来。
特别是看到淮子望那屁股着火一般的焦躁神色时,更是忍不住想要嗟叹。
当时,晋初升还在羽升州知州的任上。他爹俞嗣宦与这位淮子望还只是羽升州所辖之下的两个县官。
这淮子望虽说算是他爹仕途上的竞争对手。可这位淮叔叔不仅气度才学都差他父亲一等。家中又另有些麻烦事情,于仕途上无心无力。所以俞父与他私交倒是不错,还经常约到家中喝酒聊天。俞锦斓与他那个专心于圣贤书的弟弟不同,自小便善于察言观色。便自动在旁承担起了给两人倒酒端菜的任务。
俞锦斓还记得:那林场之事初发时,他爹俞嗣宦整日都在计算着如何趁着这次机缘再登一级,去接晋初升的官儿,因而整日里紧皱眉头,心烦不已。而这位淮叔叔却一脸悠闲,显得十分淡定潇洒。在酒桌之上,大多是他对着自己的父亲连声劝慰。没想到现在等他侥幸上了知州的位置,却比之前父亲更愁了,真是因缘际会,风水轮流转啊。
“也不知道,这侯爷到底有什么通天本事,能不能再次把那怪树砍下来。”
俞锦斓一边想,一边暗暗祈求:
“最好让淮叔叔,早些解决此事,再登一级。我也好继他的位,升个知州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