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宜妃晋级手札(清) > 第 25 章

第 25 章(2/2)

目录

“承祜,孩子……”皇后脸上满是泪痕,颤着手去摸承祜的脸,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个眼尖的宫女突然叫起来,颤巍巍的指着皇后的妃色宫装下摆,“莲千姑姑,娘娘见红了。”

晨音顺着望过去,不过片刻的功夫,皇后的裙摆已经染红大片,当机立断道,“姑姑你去照顾娘娘,阿哥这边交给我,请放心!”

莲千深深看了晨音一眼,让人扶着皇后去偏殿的产房,“满绣,你留在这里,若是晨音格格有什么需要,务必满足。”

满绣是皇后身边另外一名大宫女,为人忠心,但性子木讷,平时都是莲千提点着她。为此,她也十分听莲千的话。

晨音直接从奶嬷嬷怀中接过承祜,把他平放在地上,一手紧贴着他的腹部脐与剑突之间,适当加压。另外一只手则放在承祜胸壁,向上和向胸腔内适当加压,反复多次。这是她在若忞手札中看过的记录,上面写着,这样做可以让喉间异物咳出。

承祜的情况等不到御医来,晨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了。

奶嬷嬷见晨音一直在承祜身上来回‘摸索’,状似亵渎,忍不住叫起来,想上前拉开晨音,“你想对阿哥做什么!”

她还没碰到晨音,便被满绣使人架了出去。

晨音如此反复几次,承祜依旧双目紧闭,不见效果。慢慢的,晨音额角沁出了汗珠。今日她既碰了承祜,若是承祜身死,她必定逃不了连坐的罪过,甚至连佐领府,也逃不过。

“格格?”满绣在旁,也着急起来。

晨音闭目一瞬,稳住心神,“姑姑,麻烦你娶一盏灯来。”晨音掐开承祜的嘴,借着烛光,看见他喉头隐隐有一团白。

“格格,奶嬷嬷方才已经抠过……”满绣话还没说完,晨音已经利落的把手指伸了进去,抠出一大坨黏糊糊粽子来。奶嬷嬷念着承祜是天潢贵胄,生怕弄伤承祜而担责任,哪里敢真的下手去掏。

晨音随意在衣服上擦干净手,再次把手伸了进去,如此往复几次,承祜喉间的粽子算是清理干净,可人依旧没有呼吸。

无法,晨音双手在他胸前按了几次,最后索性一俯首,双唇贴上了承祜的嘴。

满绣以及其他宫人都被晨音突如其来的大不敬举动惊呆了,傻在原地。

皇帝匆匆进门,正好看见晨音“亵渎”承祜,下意识暴呵一声“放肆!”

吓得宫人们齐刷刷跪倒在地,嘴里不住的喊“皇上饶命。”

皇帝踢开挡路的那名宫人,几步跨到晨音面前,“还不滚开,你竟敢亵渎阿哥的遗……”体字还未出口,便听见平躺在地的承祜轻咳了一声。

晨音忙放开他,轻轻拍着他的胸前替他顺气。承祜缓了片刻,才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喊了一声“皇阿玛”。

皇上怔忡一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立马蹲下身,把承祜搂在怀里,不住的问他好不好。

“活了,不……阿哥醒了,阿哥没事了!恭喜皇上,恭喜阿哥!”皇帝身边的顾问行带头跪在地上道贺,片刻之前还哀哀戚戚的坤宁宫,此刻热闹得好似过年。

满绣见状,忙悄悄绕上前去,把瘫软在旁的晨音扶了起来,目露钦佩,“格格,您真厉害。”方才她可是亲眼看见的,承祜已经没了气息,晨音这是在阎王手里抢人啊。

晨音白着脸,勉强笑了一下,“姑姑,麻烦你去产房告诉皇后娘娘,说阿哥没事了,让她安心生产。”

“嗳,奴才这就去。”

太医来替承祜诊脉过后,确定没什么问题,只留了一副凝神的方子。

皇帝这才算放下心,亲自哄了承祜入睡后,这才分出精神打量一直跪在地上的晨音,略顿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晨音是谁。

“方才朕还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原来是你。罢了,念在你今日救阿哥有功的份上,朕也不与你计较了,出宫去吧。”皇帝站起身,抬步欲去偏殿外面看看皇后的情况。

“皇上。”晨音忙唤住他。

皇帝面露不耐,“怎么,今日这事闹得,你还想要赏赐不成!”

晨音赶紧摇头,“奴才心中记挂皇后娘娘,请皇上准许奴才在宫中等候娘娘的喜信。”

皇帝蹙眉看她一眼,甩着袖子走了。

这是准许的意思吧。

晨音双腿酸痛,被小宫女扶起来,蹒跚走到偏殿一侧的廊柱边。皇后受惊早产,形势特殊。不但惊动了皇帝,后宫中的太皇太后,太后,以及诸妃都来了。

皇后凄厉的尖叫透过门窗,落在晨音耳里,吓得晨音心肝儿直颤。约摸是受上一世皇后难产崩逝的影响,她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残阳似血,飞翘宫檐上的光影逐渐暗淡,紫禁城的天,暗了下来。

夜凉如水,晨音双手捂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偏殿来回闪动的人影。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皇上与佟妃她们正在劝她回去吃饭休息,太皇太后坚持不走,皇帝无法,只得让人在廊下摆了膳食,请太皇太后与太后入座。

太后手里持着佛珠,往晨音的方向遥遥一指,“那边的姑娘是谁?”下午她就注意到对面廊柱边隐隐站了个衣着华贵的陌生姑娘,她虽不管事,但这宫里人的脸还是认得的。

皇上顺着太后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剑眉微挑,他还以为这人早走了,“是佐领府的格格,她说想等皇后生产的好消息。”

太后颔首,“早听说有这么个人,今日一见,倒是个有心的。她仿佛在哪里站了半日,动都没动一下。”

听太后这样一说,太皇太后撩了眼皮望去,却没开口。

夜里亥时,皇后的惨叫终于停了,随之而来,是婴儿的啼哭声。

落在外面等候的人耳里,却似天籁。嬷嬷把皱巴巴的孩子递到几位主子面前,笑眯眯的说着吉祥话,“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又给您添了一个小阿哥,母子平安。”

皇帝脸上止不住笑意,伸手去碰了碰孩子细嫩的脸,“传旨下去,坤宁宫上下赏……”

“皇上,娘娘血崩了。”

皇帝的话音戛然而止,大喜大悲,面色呈一种诡异的狰狞。

方才还喜气洋洋争着给主子道贺讨喜的宫人们面面相觑,嘴闭得跟蚌壳似的。明明已经被哄住的小阿哥突然啼哭起来,母子连心,也许他已预知了亲生母亲的命运。

“你来了,听说是个小阿哥,抱来我看最后一眼吧。”皇后虚弱的躺在床上,“还有承祜,幸好他没事。”

皇帝紧紧握住皇后的手,半晌没有搭话,他想安慰皇后,却不知从何说起。

既定的事实,是命运的安排。生产是女人的鬼门关,从未听说那个女人血崩之后能活下来的。

只能喃喃念着皇后的闺名,“和怡,和怡……”

“你别难过,今日看见承祜那样子我就在想,若能把我的命换给他就好。你看,萨满听见了我的祈祷,我们的承祜还活着。所以,以后谁也不能说我的小阿哥克母,因为是我自愿把命交给萨满的。”

皇后勉强一笑,“你知道的,我这人护短,以后千万不能让人欺负我的孩子啊。”

皇帝背脊僵硬,别开脸,不让皇后看见自己眼眶的润泽,“你先别说话,把参片含好,太医一定会想出办法救你。”

“傻话。我走了后,你自己好好的。我会在天上佑着你,佑着你的江山。还有……”

皇后又说了几句话后,气息越来越弱。嬷嬷们把两位阿哥带来,她流着泪挨个摸了摸,最后把视线落在太皇太后的身上。

“当年是您亲选了我入宫,庇护我至今,多谢您。”

一句多谢,有真心,也有私心。皇帝忙于前朝政务,她走后,只有太皇太后能庇护她的两个孩子。

皇后最后看了眼皇帝,眸底是无限缱绻爱恋。

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她至死,也不敢吐露自己的心。因为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又或是皇帝自己,需要的仅是一位国母,如此而已。耽于情爱的女子,佑不住大清。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五,夜里子时。

皇后赫舍里氏,崩,时年二十一岁,赐谥号为仁孝皇后。

皇上罢朝五日,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

晨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宫中出来的,她只记得坤宁宫苑中穿堂而过的风,冰凉刺骨。携带着化不开的血腥气。

这一次,她又输给了命。

——

皇帝痛失爱妻,又适逢三藩战事紧张。宫里宫外,俱是不得安宁。

这种哀戚的氛围,从康熙十三年一直持续到十五年五月,以王辅臣败降平凉为转机,形式一时倒向清军。

随后,又因郑经部争据福建漳、泉、兴、汀等地,耿精忠腹背受敌,仓促撤兵请降,尚之信也相继投降,孙延龄又被吴世璠斩于桂林。原本闹得轰轰烈烈的三藩反叛,已被平了其二,只剩下吴三桂仍与清军僵持。

捷报一经传入京城,总算扫空了康熙十三年遗留下来的阴霾。

据闻自元后薨逝,皇帝一心沉迷政事,去后宫多半也是探望太皇太后与太后二位的。

可自前方捷报传回,皇帝便频频赏赐翊坤宫妃,此举含义,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康熙十六年八月二十二,宫中降下旨意,封翊坤宫妃钮钴禄氏为后。

新封了皇后,接下来自是该有一番新景象的。

三年之前,因为元后薨逝,暂缓的选秀事宜也被重新提上日程。

京中佐领府。

钮钴禄氏蹙眉靠窗坐着,见到晨音,才勉强挤出个笑脸来。

“我看秀珠捧着帷帽,你又是准备上哪去?”

“额娘你忘了,今天是我巡查铺子的日子。”安塔穆给晨音的那两家铺子,在这几年时间,硬生生被晨音翻番成了六家。

晨音前世一直待在盛京佐领府当她的格格,之后又入宫为妃,从不曾有机会接触生意上的事。如今重活一世,稀里糊涂竟找了做生意的乐趣。倒不是缺那几个银子,就是纯粹觉得操持交易往来比操持庶务有意思。

难怪以前小九喜好经商,哪怕被皇帝指责毫无皇家清贵之气,顶着‘财神九’这样的诨名也照样乐呵呵的。

钮钴禄氏嗔怪道,“再过一月便要选秀了,你还操心你的铺子……以前你玛嬷与元后在我倒是不担心,可如今她们两人都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啊!凭咱们府上的家世,你必会进入复选,你若是被撂牌子还好,可也保不住……”

话是这么说,可钮钴禄氏心里清楚,佐领府的嫡长女绝对不可能被撂牌子。皇帝若是稍加中意晨音,晨音便会入宫为妃。若是不中意,晨音也会被指个宗室赐婚。

入宫不好,随意指婚的对象不知是圆是扁,品性如何,也不好。

钮钴禄氏真真是为晨音操碎了一颗慈母心,奈何晨音心大,每日日子还是照样过。

“额娘,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各人自有个人的缘法。”反正她已打定主意不进宫。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她能进入复选,那她便让自己在初选被淘汰了。她好歹在宫廷浸淫了几十年,蒙混采选嬷嬷的法子还是有的。

至于初选淘汰是否会影响今后的婚事,她并不太在意,船到桥头自然直。

自元后骤然薨逝,她便想通了。人这一生,永远分不清意外与明天那个先来。她从前过够了谨小慎微的日子,如今自在随心一次,也算是不枉此生。

晨音新开的铺子都在前门大街附近,一家家巡视过去,生意都挺好的,店里的掌柜伙计虽不见得全是老实人,但只要他们自己做事有谱,知道分寸,晨音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去的是安塔穆赠给她的纸笔铺子。

纸笔铺子经过晨音这几年的经营,把隔壁的店面也盘了下来,打通了中间的墙后,地方整整扩大一倍。各种笔墨纸砚,书本绘本,应有尽有。

品种多不算,晨音还让人搜罗了不少古迹名画过来,定期在铺子里展示,供人品鉴,却不出售。以此为噱头,吸引了京中大半文人前来光顾,日进斗金。

晨音自侧门入铺子,悄悄上了二楼雅间,听见楼下文人们正为那幅画像赝品吵个不停,微微一笑,捏着笔开始对账。

掌柜的仓促进来,“格格,恭亲王说想买前日刚到的那副快雪时晴帖。”

“又买?”晨音挑眉,“来的王府的下人,还是王爷本人?”

晨音也不知道她这铺子到底有多招恭亲王的眼,每次她这里刚来的新货,还未派上用场,恭亲王便会派人前来商议价钱。

她若是不卖吧,得罪不起堂堂亲王。若是卖吧,她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如此两相为难,也免不了被恭亲王买走几件宝贝。长此以往下去,恭亲王怕是要把她这里当骨董铺子看了。

“王爷正在您隔壁雅间。”

“我去会会。”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