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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一百三十二——离冢难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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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楠君……当初大荒之上,我……算是有恩于你们,这件事情,能否就当……还了这个恩情?”话虽托大,但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音楠想到当时大荒之上,救下耿青穆本就是还一道恩情,但是这样说话,确实是泓渃神君的作风。

“那……引入末址又如何?灵魂净化,他不再是子川,也不再是投生凡世的那个人,他可能是山间一灵兽,或修成一仙体,总之同神君,便再没有关系。神君做这番有又何意义?”音楠看不清眼前这位水神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神君何不,将这灵魂再带入大荒?”

泓渃眼中的那抹微光再次黯淡,缓缓道:“同我没有干系才好……带去大荒?这样因神仙之因而降生的凡人,本就是为了斩断与神仙之间的关联,若是我再违逆天命强行如此,恐怕,不等命数结束,便死于非命或魂散烟云……”

槐愚仙君听此甚为惊诧,曾经便听闻天帝掌管命格之轮后,对神仙干涉凡人运数之事管束十分严苛,竟然从没有想过是这样一个管束方法,“可这似乎并不公平?”

“仙君是说,若是本就是神仙欠下因果债,这样对凡人来说莫不是无妄之灾?我曾经也有过这个疑问,那时子川方入大荒不久,我到九重天之时,旁敲侧击将心中疑问当面问了天帝,天帝却只说,命格之轮所生命缘簿子自会造化万劫,准正福祸。所以……”泓渃没说出口的那句也是自己心中的迷茫,子川凡世降生,一生苦累所得非求,所求非得,亲缘淡泊,爱别离,怨憎会,这些人世之苦一桩也没有落下,难道命缘所衡,竟然仍是他有所欠吗?他……又能欠下什么呢?

音楠看着欲言又止的泓渃,想及大荒之上泓渃神君府邸正在一处结界之后,当初并未在意,现在想想结界内外全非一处天地,这道结界必然耗费了她许多灵力,“所以神君才将子川藏在大荒这么多年?”

泓渃没有答话,但音楠忽又冒出另一个念头,大荒一劫,他们已有推测,幕后之力便来自九重天,那,掌管命格之轮的天帝,又怎么会看不见泓渃神君这些年在大荒的所为?想必就算没有大荒一劫,子川也逃不过自己的劫数了。

见二人不说话,音楠的神色忽又严肃起来,槐愚仙君为他添满茶水,试探着问道:“所以……君上是否同意了神君所请?”

音楠将茶杯端起来,几滴清亮的茶水洒出落在桌面,他似乎又看到了迟默陨落羽化之际,那层层冰封之下被寒气掠地的末址。那时想来,仍有许多清醒之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所想定是君上大败于九重天,要以末址为葬了吧?众生皆不易,末址之境其实一直不都是在收留着无处可躲之人吗?

“嗯。”音楠放下茶杯,抬起头来看着泓渃道:“本君,同意。”

这样一句话,在泓渃神君心中激起无穷浪羽,她升腾起希望,端起一旁的酒壶,掀开壶盖,对着音楠道:“音楠君大恩,泓渃记在心中。”说完便就着酒壶,咕隆几口一饮而尽。

音楠笑了笑,看着泓渃擦了下颌滚下的酒水,道:“神君不是说,这算是本君同师弟在还当初搭救之恩吗?”

泓渃有些不好意思,笑的也有些苦涩:“报答恩情……自然又是在欠下恩情,哪里就是每次还的同欠的,刚好一样呢?”

“神君此话,颇有禅意。或许此事,于神君来说亦是劫数的一部分,此劫若过,神君必然修为更进。”

槐愚仙君听二人此事已经达成,遂问道:“老朽有一问,神君可知那人如今投生何处?”

“知道,但是我既然无法出面,这个……就交给音楠君了!”泓渃说完,郑重其事地化出一捧水流,涓涓之声在空中悦耳,音楠看得出,这里头正封着的便是子川的气息,顺着这气息,自然能够找到降生的凡世。

“那音楠君,准备何时去?”

音楠见泓渃问的有些急切,便道:“难道神君是仍想我能改一改他在凡间的命数?毕竟方才听来,他降生的这一世所苦之事不少,神君是想他这一生能够过得好一些?”

“不……”泓渃神君想到天帝,忙说:“若是音楠君出手改了他的命数,想必命缘簿之上必有所显,泓渃已经劳烦一场,也知晓如今末址之境在六界的处境,我不愿再因为此事加深嫌隙,更不想若是被司命察觉子川命数变动,而横生枝节。经历过这一生,斩断同我之间的干系……再好不过了。等到他寿终之后,因果除去,命数簿上也完整,只引其魂魄即可。”

“末址与九重天之间,仇怨嫌隙也并非此事可动!”音楠冷道,前尘往事迟默要终结,他可不再提起,但对霁欢所为,大荒之上一事,他也绝无法就轻易忘却放下。如今末址再没有什么退路,再退,便只能万劫不复。

或许眼中别样情绪流露,音楠看到泓渃的脸上有了探究,遂止了思绪继续道:“那神君为何如此着急?”

泓渃道:“虽不知道子川会降生哪处凡世应下这一生,但……我能感觉到,过去这几些时日,这水景中的气息之力已是更弱了……那代表着……”

停顿下来,又提起莫大勇气继续说道:“代表着子川这一生已经快走向尽头之处。不知道音楠君是否知晓,若是没有再入轮回,那投生只为一世的魂魄很快便会消散,所以,我……有些着急。”

槐愚仙君眉头皱起,道:“想来也耽误不了许久,这些时日神君是……暂留无根山还是?此凡世时辰如何不知,但若是按一日对一年,那想来很快便能得结果……”

“我知道仙君的意思……但,这两日忙完衣冠冢的事情,我便离开,在此地多留,恐对音楠君,对仙君你都并非好事。此后……若成,音楠君遣人给我捎句话即可?”

“神君不来看看?”槐愚有些诧异。

泓渃只沉默着摇了摇头。

槐愚心下唏嘘,又问音楠道:“此事……君上看样子是准备自己去办?君上来时并不知道此事,现下是否也需再回去一趟,安排好末址之事?”

音楠起身,看了一眼垂首不知还在想着什么的泓渃神君,又看了一眼另一个方向,理了袖口处茶水浸湿的一小块褶皱,边走边道:“并非本君亲自去,此事既然泓渃神君看涨,本君自会安排妥当之人。方才神君既然不准备知晓,那此事结后,本君觉得神君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本君也不用受累,再派谁来给神君说这不重要的消息。”

泓渃猛地抬起头,眼中泪水又涌了起来,看着音楠的背影,泓渃吸了吸鼻子,将头扬起,不任这泪水再落,音楠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为她着想……知晓还是不知晓,确实没有什么意义,甚至知晓,反倒是又多了这桩念想罢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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